#11 如何看待圣经里的错误？

克雷格博士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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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问题是每一个相信圣经的基督徒所熟悉的问题，也是现代圣经评论家们努力较量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有很多需要说明的，所以让我在这提出几个要点。

首先，我所学的圣经无误教义，就如绝大多数的拥护者所捍卫的， 并不是从归纳法得到的，而是从演绎法推理而得的。圣经无误论者坦白地承认，没有一个人一边阅读圣经，一边记录下在阅读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无论是不一致的地方或者错误的地方，然后在他读完整本圣经后下出结论说圣经是无误的。他下的结论很可能是与其他的每一本书一样，圣经里面也有一些错误。但圣经无误论者坚持，相信圣经没有错误是合理的，因为圣经没有错误的结论是从已证明了的其他合理的真理中推断出来的。例如，近来，我所参加的神学院的主任午肯尼斯.肯泽（Kenneth Kantzer)通过下列的两个直言三段论来辩证圣经无误：

这里的声明是，尽管还有难解之谜，但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圣经是神无误的话语，因此，我们就应该这样接受它。弗里德里希.施莱尔马赫( Friedrich Schleiermacher )曾提出：“我们不是因为相信圣经才相信基督；我们相信圣经是因为我们相信基督。”以这种方法来解释圣经无误教义的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约翰·温汉姆（John Wenham)的“基督和圣经”（InterVarsity，1972）。

当面临圣经难题的时候，圣经无误论者试图证明所谓的错误实际上根本不是错误，并且在明显不一致的地方提供可信的协调。遇到无法协调的地方，他会坦白的承认他没有解决这个难题的答案，但仍然坚持他有非常重要的理由认为该文应该是准确的，并且认为若所有事实都被阐明，那么所谓的错误就会消失。这种方法对圣经无误论者非常有利：一代又一代的人所指出的一个接一个圣经错误的例子，现在根据最新的发现都得到了解决。我最喜欢的一个例子是薩爾貢二世，他是在以赛亚书20:1中提到的亚述王。此前有批评者声称，关于薩爾貢的资料是错误的，因为绝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历史上有一个名叫薩爾貢二世的亚述王——直到考古学家在霍尔萨巴德地区挖掘出了薩爾貢二世的宫殿！现在，我们拥有的关于薩爾貢的信息比其他任何古代的亚述国王的信息都多。

现在你在信中提出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相信圣经中的确有错误，我们应该如何反应。这样的结论难道不会对我们在一系列的演绎推理过程中产生一种反效果，导致我们否认基督复活和基督的神性？这显然​​是巴特.珥曼(Bart Ehrman)的结论，他说他失去了对基督的信心，因为他在福音书中发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错误。

有两个原因可以说明这样的结论是没有必要的。首先，我们需要改进我们对形成错误的定义的理解。当耶稣说芥菜种子是最小的种子（马太福音4:31）时，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错误，即使还有比芥菜种子更小的种子。为什么呢？因为耶稣不是在教植物学；他正在教导关于神国的功课，例证的描述针对功课本身来说是次要的。无误论的捍卫者们宣称圣经在它所有的教导或者它刻意得出的所有结论上都是有权威的和无误的。这就对圣经作者要肯定和教导的内容引起了巨大的质疑。体裁的问题对我们回答这一质疑有重大的影响。例如，诗歌体裁显然不倾向于按着字面意义来理解。但是关于福音书的记载呢？它们的体裁是什么？学者们已经达成共识，福音书最接近的体裁是古代传记。这是我们问题的关键，因为古代传记不会有意的提供英雄从摇篮到坟墓的编年史记载。相反，古代传记通过记载相关的逸闻趣事来描述英雄的品格特点。在现代传记中可能被认为是错误的地方，在古代传记中根本不需要被认为是错误的。为了说明这一点，在我的信仰生活中，我曾经相信耶稣实际上有两次洁净耶路撒冷的圣殿，一次是约翰所提及的在他事工要开始的时候，另一次是概要福音书所记载的在他的生命快结束的时候。但是把福音书作为古代传记来理解的话，我们就会放弃这样的假设，因为古代传记的作者能够以非编年史的方式把事件联系在一起。只有一个不具有同情心（或者不完全理解）的读者会认为约翰把洁净圣殿的事放到耶稣生平的早期来记载是他犯的一个错误。

我们可以把这一点扩展来考虑福音书应被理解为口述传播传统的不同表达方式。著名的新约圣经学者吉米·邓恩Jimmy Dunn，被肯·贝利Ken Bailey关于中东文化的口述传统传播的作品所激发，尖锐地批评了他的所谓的福音书的“阶层模型”，这一模型认为福音书是在原始传统的基础上，一个一个往上堆积不同的层次所组成的。（见詹姆斯·邓恩，回忆耶稣[密歇根州的大急流城：威廉B 尔德曼斯，2003]Jesus Remembered [Grand Rapids, Mich.:  William B. Eerdmans, 2003].）阶层模型中，每个与上一个阶层有微小的偏差都是追究这变化的理由，有时会导致某些编辑一些颇荒谬的神学假设。但是邓恩坚​​持口述传统工作与此是完全不同的。重要的是，中心思想被传达了，往往藉着一些关键词并达到重复逐字口述的重点；但周围的细节对故事的整体影响是无伤大雅的。

在我们非口语化的西方文化中与此最贴切的例子可能是讲笑话。重要的是你讲出了笑话的结构和妙语，其他的就可以随机发挥了。例如，很多年前，我听到下面这个笑话：

请注意这个笑话讲的不一样的地方；但也请观察其中心思想，特别是重点却是相同的。当你比较福音书所记载的许多耶稣的故事，然后确定它们当中相同的语言时，你会发现类似的模式。在次要的细节上是有差异的，但往往重要的说法几乎逐字逐句都是相同的。记住，在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发明引号！（引号是被加在翻译中表明直接引语的；只要读一读保罗在加拉太书第二章中记载的他与彼得的辩论或者在约翰福音第三章中记载的耶稣与尼哥底母见面，我们就能知道决定直接引语在哪里结束是多么困难。）因此，福音书中的故事不应该被理解为一些原始传统的演变，而应该被理解为同一个口述故事的不同表达。

现在，如果邓恩是正确的，这就会对圣经无误论的教义有重大的影响，因为它意味着福音布道家在记载他们的故事时，并没有想要像警察写报告一样，保证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在非口语的文化中我们认为是错误的，但对他们来说可能根本就不算是错的。

令我震惊的是您所提及“对神产生某种苦毒，因为他允许圣经的作者们对他的话不严谨对待，因为他不提供清晰的确据来证明哪些是从他来的，哪些不是从他来的”。约书亚，你把自己认为应该是无误的标准强加给神，而不是来到圣经面前，从圣经中学习什么是无误的意思。如果神从来没有意图照您所建议的方式来理解祂的话，那么圣经的作者们就不是随随便便不严谨的对待神的话了。使用了各种各样丰富体裁的圣经不应该被视为是一本平淡乏味的书。我们需要以谦卑的心来到神的话语面前，从神的话中学习它试想要教导和明确的内容。

请看一看我的文章“‘人被圣灵感动，说出神的话（彼得后书1:21）：关于圣经默示的中介知识观点’”， 该文章位于学术文章： 无所不知 一栏中，是关于如何理解圣经默示的文字、权柄和一致性的建议。

因此，如果我们面对看起来好像是圣经中出现的错误，我们首先应该明确我们是否把无误的标准强加在写作体裁和作者的意图之外的经文上。我记得有一次肯泽 Kantzer博士提到他的同僚们会感到震惊，如果他们知道什么是他所愿意接受的经文而不称它们为错误。他了解我们必须把自己和原作者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然后再问他们是否有错误。

但是其次，假设你做了所有这一切之后，还是相信圣经不是无误的。这是否意味着，基督的神性和复活是无根据的？不，不是的。在上述两个直言三段论中最弱的前提是（5）而不是（2）。就像你所意识到的，我们有非常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耶稣的复活。这些证据并不依靠圣经无误而成立。在慕尼黑跟着沃尔夫哈特.潘内伯格（Wolfhart Pannenberg）进行博士研究期间，我对这一点就非常清楚了。潘内伯格因为坚持一个合理的历史案例可以证明耶稣的复活而震撼了德国的神学界。然而，他也相信福音书中记载的关于复活的故事是如此的传奇，以至于几乎没有历史核心在它们当中！他甚至不相信马可福音中记载的空的坟墓的发现。与其相反，他的论点是建立在前保罗信念传统（pre-Pauline tradition)在哥林多前书15:3-5的有关显现的基础上，以及考虑到面对有死尸的坟墓又以死人复活为基础在耶路撒冷发起的运动是不可能的。

福音派信徒有的时候口头上承认福音书是有其历史的可靠性，即使在历史研究的一般标准的检验下，；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相信这一点。事实上耶稣复活是可靠又有说服力的案例，在没有任何圣经无误的假设下仍然成立，这是真实可信的。

相反，耶稣相信旧约圣经是无误的案例要薄弱得多。我觉得毫无疑问，如果圣经无误不成立，那么假设前提（5）就必须被废除。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就必须应该重新考虑我们的默示学说，但是我们不需要像巴特.伊尔曼（Bart Ehrman）那样，放弃信神或信耶稣。在我看来，作为一个基督徒，伊尔曼（Ehrman)所持的是一个有缺陷的神学信仰系统。看样子，他的神学信仰的网络中心是圣经无误，其他的一切，诸如相信基督的神性和他的复活，都取决于这一点。一旦中心没有了，整个网络很快就彻底崩溃了。但是，当你仔细思想，会发现这样的结构是有严重缺陷的。在我们信仰网络中心的应该是一些核心信念，如神的存在，并以基督的神性和复活处于接近中心点。圣经默示学说将位于其外，而圣经无误应该离得更远，接近圆周，作为默示的推论。如果圣经无误不成立，网络会产生相应的反应，我们就会相应的调整我们的默示学说，但网络不会崩溃，因为相信神，相信基督和他的复活等等并不依赖于圣经无误的教义。

所以，与其让你的信仰被侵蚀，我盼望圣经的研习对您是新奇、兴奋和鼓舞的源泉， 就像对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