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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圣灵见证的虚假宣称

July 13, 2021
Q

亲爱的克雷格博士:

我想首先对您的事工表达感谢。您的事工给我与基督的同行带来了极大的帮助。嗯,我一直被理性和信仰之间的关系这个话题所困扰。本周我在读您的题为“处理疑惑”的问答文章,您这样说到:

我清楚地记得我的一位神学教授表达说,倘若他能被说服基督教是不合理的,那么他就会放弃基督教。我现在对此感到害怕和困扰。对我而言,基督是如此真实并给我的生命赋予了如此重要的意义,以致我无法说出像我的教授那样的宣告。倘若不知何故通过我的研究,我的理性变得反对我的信仰,那么我的理性就更加糟糕了!这只会意味着我在推理上犯了某些错误...倘若我的理性变得反对基督,我也仍然会相信。我的信仰实在太真实了。

既然如此,那么有什么能使您不相信基督教呢?您认为这是不可证伪的吗?有什么事情能说服您吗?这不会使我们陷入主观主义吗?这种宗教认识论难道不是和大多数由于一种“内在见证”而声称信服他们的宗教的摩门教徒一样吗?——这种“内在见证”高于任何其他类型的知识(理性、证据、历史,等等)。上面这一段问题仿佛会被一个没有答案的LDS,例如一本《新摩门教挑战》这样的书,抛到我们面前。

那么,我们剩下两种持相反观点的人,他们都声称自己的观点是真实的,并且他们都是通过圣灵的见证知道如此。假如持有王牌的是主观,那么,争论、证据、理性等什么时候开始发挥作用呢?在宗教哲学研讨会第3.5.2.3部分中,您的说法被特别提到:“普兰丁格想要表明,使基督教信仰不正当、无理性或不合理的唯一方式是表明基督教是错误的。法律上的反对取决于事实上的反对。”普兰丁格承认“事实上的反对能够表明基督教是假的”这个说法的可能性吗?这些事实上的反对难道不包括理由、证据、论据等这些方面吗?您是否同意普兰丁格所认为的“事实上的反对能够表明基督教是错误的”这一观点呢?如果是的话,您是如何同意的?抱歉问了这么多问题。在这个主题上您能带给我任何的启发,我都会很感激。

非常感谢您。

Seth

美国

United States

克雷格博士的回复


A

在回答你的问题时,我想让我们先回到“知道我们的信仰是正确的”和“活出我们的信仰是正确的”之间的根本区别。正如我在《合理的信仰》(Crossway,1994年)开篇中解释的那样,从根本上说,我们之所以知道基督信仰是正确的,是通过上帝圣灵的自我确证的见证。我的意思是指:(一)圣灵的内在见证对于拥有圣灵的人来说是真实且明确无误的(虽然不一定是不可抗拒或毋庸置疑的);(二)这样的人并不需要补充论据或证据,才能知道且满怀确信地知道他正在真真实实地经历上帝的圣灵;(三)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经历不能作为任何论证从宗教经历到上帝的前提,而是对上帝本身的直接经历;(四)在某些处境中,经历圣灵将意味着对基督教信仰中某些真理的担忧,例如“上帝存在”、“我被上帝定罪”、“我与上帝和好”、“基督活在我里面”等等;(五)这样的经历不仅为基督教的真理提供了主观确据,而且为基督教的真理提供了客观知识;以及(六)对于全心关注圣灵的人而言,其对圣灵的经历盖过了那些与真理不一致的论点和证据。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新约》教导的隐含之意。

现在,从这一点而言,你的第一个问题,Seth,似乎问得有点不恰当。怎样才能使我不相信基督教呢?我不知道——也许是迫害、或者深深的抑郁、或者看到我的孩子无意义地受苦、或者任何事情。我最近在读拉克坦提乌斯的《神圣教规》,当我读到早期基督教殉道者们在最可怕的折磨胁迫下的勇气和坚忍时,我不禁问自己,“我会有那样的勇气吗?我是如此地软弱和懦弱。我会不会在一开始遭受痛苦时就放弃信仰?”(幸运的是,耶稣告诉我们不要为这样的事情忧虑,正是因为在这样的试炼中圣灵会赐给我们力量。)不过我认为你可以看出,问题并不在于需要怎样才能使我放弃我的信仰,而在于是否有一些处境使我不得不理性地放弃我的信仰?而我对后一个问题的回答是,没有。圣灵的见证被阿尔文·普兰丁格称为反对基督教信仰的否决者们的内在否决因子。它为基督教信仰带来的凭证将永远超过各种反对基督教信仰的凭证。因此,基督教信仰对于关注圣灵见证的人来说是不可证伪的,并不是我们想象不出在何种条件下基督教信仰是错误的,而是因为这样的人永远有足够的凭证继续信靠基督教信仰,即使在面对他无法回答的反对时。

回答你关于试验圣灵的问题,有人可能会找到约翰一书4:1-3来证明圣灵的见证不是自我确证的,而是需要被试验的:

亲爱的弟兄阿,一切的灵,你们不可都信。总要试验那些灵是出于神的不是。因为世上有许多假先知已经出来了。凡灵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就是出于神的。从此你们可以认出神的灵来。凡灵不认耶稣,就不是出于神。这是敌基督者的灵。……

但是这样的理解会是对这段话的一种曲解。约翰并不是在说试验在我们心中圣灵的见证;而是在说试验那些向你自称靠圣灵说话的人。他在前面的经文中提到过同样的人:“小子们哪,如今是末时了。你们曾听见说,那敌基督的要来现在已经有好些敌基督的出来了。从此我们就知道如今是末时了。他们从我们中间出去,却不是属我们的。若是属我们的,就必仍旧与我们同在。他们出去,显明都不是属我们的。......”(约翰一书 2:18-19)约翰从不鼓励信徒怀疑自己心中圣灵的见证;相反,他说,如果别人声称他是靠圣灵说话,那么,由于这种情况是外界的并且涉及不被立即理解的真理声称,我们就必须要验证这个人,以确定他的声称是否属实。然而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上帝圣灵的内在见证足以向我们确保祂所证明的真理(约翰一书5:6-10)。

这难道不把我们陷入主观主义吗?正如普兰丁格所说,难以看出。其他人(如穆斯林或摩门教徒)谎称经历过上帝圣灵的自我确证的见证,这一事实与我通过圣灵的见证知道基督教的真理之间有何关联?圣灵的真实且独特的见证的存在并不排除这种见证的虚假声称的存在。那么,对于一个非基督教宗教的圣灵见证的虚假声称的存在,会如何从逻辑上破坏基督教信徒确实拥有圣灵的真实见证这一事实呢?为什么仅仅因为别人虚假地假装,诚心或不诚心地,对圣灵的见证,而剥夺了我的喜乐和救恩的确据呢?倘若一个摩门教徒或穆斯林谎称在他心中经历到上帝圣灵的见证,那并不能给我的经历的真实性带来任何破坏。

你可能会坚持说,“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的经历不也是虚假的呢?”我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圣灵见证的经历对于真正拥有圣灵的人而言是自我确证的。被充满圣灵的基督徒能够立即知道,他对于圣灵见证的声称是真实的,尽管信奉其他宗教的人提出了虚假声称。这就是为什么普兰丁格说,使基督教信仰不正当、无理性或不合理的唯一方式是表明基督教是错误的。因为倘若这是正确的,那么它很可能是合理的。

普兰丁格承认事实上的反对可能表明基督教是错误的吗?对于不熟悉该术语的读者来说,事实上的反对即反对某些声称的事实真相。法律上的反对乃是反对相信这一声称的合理性,即使这一声称是正确的。事实上的反对当然包括论点和证据,例如,苦难的问题或怀疑圣经的批评。我敢肯定,普兰丁格会说,对于某些历史条件下的人而言证据乃是反对基督教的(想想在苏联时代的大学接受教育的俄罗斯学生),这样,若没有圣灵的见证,他们会在理性上判断基督教是错误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拥有并关注圣灵见证的人拥有他所面对的否决的内在否决因子。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无法向他证明基督教是错误的。

这难道不是与摩门教徒或穆斯林的宗教认识论一模一样吗?是的!正如普兰丁格所强调的,任何有上帝形象的宗教都可以也合理地声称,他们的信仰与事实上的反对无关,也没有法律上的反对。在我看来,这个说法相当正确。我绝不会以法律为由来反对伊斯兰教甚至是摩门教,但我会以事实上的理由反对他们。你可能会认为我这个承认轻视了普兰丁格的成就。并非如此!因为基督教不同于西方世界最大的竞争对手,即自然主义。由于自然主义没有上帝的形象,即使它是正确的,它也不可能合理。事实上,普兰丁格有力地争辩说,自然主义,倘若正确的话,并不能从理性上被相信,而且从这个意义上说,是自我否决的!参阅其《基督教信念的知识地位》(牛津:2003年)。

因此,这把我们带到你所设想的场景:你遇到一个摩门教的朋友,他声称知道摩门教是正确的,因为他在读《摩门经》时经历了一次“胸中燃烧”。现在我们不再谈论“知道基督教是真实的”,我们在谈“活出基督教是真实的”。其中的区别至关重要。威廉·阿尔斯顿指出,这种孤立的局面导致了一种对峙。因为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如何使对方相信,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一种真实的、并非妄想的经历。这种对峙并没有破坏基督徒个人信仰的合理性,因为即使形成他信仰的过程尽最大可能地可靠,他也不可能给出这一事实的非循环证明。因此,他无法提供这样的证据并不能否定他的信仰的合理性。但是,尽管他在保持基督教信仰上是理性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基督徒完全不知道如何向他的摩门教朋友表明他是正确的,而他的朋友的不同信仰是错误的。

我们如何能打破这个僵局?阿尔斯顿回答说,基督徒应该尽其所能寻找共同点,以判断他们相互竞争的观点之间的关键差异,试图以非循环的方式表明其中哪一个是正确的。假如,基督徒能够根据双方共同的考虑,如感官感知、理性自我证据和共同的推理方式,证明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而他的摩门教朋友的信仰是错误的,那么他将成功地表明,他,基督徒,更有能力辨别这些事情的真相。一旦允许护教学进入这个场景,他们的处境之间的客观差异就变得至关重要,因为既然摩门教徒只认为他拥有自我确证的对上帝的经历,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证据和论据的力量,靠神的恩典,可能会打破他对信仰真理的虚假确信,并说服他把信仰放在基督身上。

对这件事这样的看法使我们能够坚持一种合理的信仰,这种信仰有论据和证据的支持,不需要我们努力使论点和证据成为我们信仰的基础。我们可以让一个不信的人看到,我们的信仰不需要依赖变幻莫测的争论和证据就能确信我们的信仰是正确的;同时,不用陷入相对主义的主观主义,我们就能自信地且毫不尴尬地知道,我们的信仰是正确的。

- William Lane Craig